沉影
千载相逢犹旦暮
 

《【伏黛】流水温柔》

#架空AU 教皇X贵女# 相亲梗


架空大陆,奇怪设定。
照例OOC到飞起。


乱世。全乱了。西陆法难,东陆国/殇。
旧的陨落,新的闪光。

贾氏先亡元妃,后死阀主,百年基业风流云散。
凤姐精打细算。眼见里子败光了,面子尚全,遂悉心操办春宴,为一园恰芳华的姑娘谋个出路。当然,若得了贤婿,也好帮衬娘家。

那日繁花照眼,春光灿灿。王子王孙们车水马龙似得把个贾府赌得水泄不通。

贾府虽然败落了,排场依旧盛大。等着看笑话的统统闭了嘴。几个草莽出身的新阀更是大开眼界,叹服于旧世界的威仪奢华,当真打起了联姻的算盘。

行宴近半,忽然听得一阵喧嚣,门外潮水似地簇拥进一人。竟是里德尔公爵。
他笑盈盈地被迎去上座,也不推辞。起先有意的那些个阀主见状心里都是咯噔一下,他这么一坐,摆明了要包圆。好好的相亲宴,竟成了他的选妃会。

人人敢怒不敢言。里德尔公爵何许人也?四五年前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法师。西陆法难,他平乱有功,深得西陆皇帝重用。那西陆皇帝年老昏聩,他就是国师摄政,无冕之王。

现下他出使东陆已愈三年,不通事理的人难免要说皇帝忌惮于他,发配异国。明眼人却知是暂避风头,谋定而思动。
东陆亦不太平,百年来门阀崛起,王权旁落。如今里德尔公爵悉心交好东陆天子,不知是何用心。

如此这般,再看他虽是个吟风弄月的公子哥儿般容貌,眉宇间分明是肃杀英气,谁又敢看轻他半分?

凤姐是又喜又忧。喜贾府若能嫁女于他,保不齐是个母仪天下,再铸贾府百年荣华不在话下;忧他不过是猎艳寻芳,反倒搅了众位姑娘姻缘。

正不知该如何对付,忽然听得水上传来鼓乐笙箫声,便知此时只能听天由命了。

春宴是舶来玩意,照西陆社交舞会来的,给适龄女子们露面的契机。传到东陆,自然含蓄起来,女眷们往往乘兰舟顺流而下,只给远看一眼。

一时间兰舟催发,遥见船中或立或坐着十余少女,风吹袖回,渺渺如姑射仙人。你再瞧岸上众人,个顶个的看迷瞪了眼。只这一眼,便有多少海誓山盟,痴男怨女。

凤姐小心探查里德尔公爵意向。但见他手撑着颌,眯起眼,竟似春困睡着了。她不知该松口气,还是该跺脚怀恨。

本以为就此揭过。宴会将尽尾声,里德尔突然派了身边随侍来传话,凤姐一听简直气得牙痒。他点名要见三个姑娘,“鹅黄的、桃红的,还有那位白衣服的。”

他眼睛可真毒!凤姐暗道,贾府的嫡亲女儿虽然也出挑,和那鹅黄、桃红、雪白的三位比起来,高下立判。

鹅黄的是湘云,桃红的是宝钗,一身雪也似的白,自然便是黛玉了。黛玉可真荒唐,竟穿身白的。其实她本就不愿附和什么春宴,总觉得活像个秦淮河上的艳妓,给人挑挑拣拣,实在丢人现眼。又自宝玉出家后,她也跟着心死了一回。这回穿身白的,真是披麻戴孝似的,是打定主意要膈应人的。

湘云自告奋勇,第一个去见里德尔公爵。她去时一脸慷慨就义的刚毅,半个时辰后回来后倒是笑嘻嘻的,玩够般的尽兴。凤姐大奇,忙问她缘由。
她也不卖关子,说里德尔公爵见了面,与她说了会话。便停下了。他身边一个侍卫插嘴,说姑娘是把公爵当吃人老虎呢,可是看姑娘神色,分明不是受了惊的女郎,而是要做打虎武松的。

他一说完,公爵也笑了。命那个侍卫陪她玩。
那侍卫说他姓什么布的,搁东陆,意思就是黑。他让湘云管他叫大黑。湘云口无遮拦,说,大黑像个狗名。他也不恼,笑嘻嘻地说他以前绰号就和狗有关。又讲起了许多他胡闹的事迹,直把湘云笑得前仰后倒,喘不过气来。半个时辰,她和正主没说上两句话,全在跟那侍卫顽笑。

凤姐听完先喊了谢天谢地,亏那公爵不着恼。其实她心里也有计较,里德尔公爵是把湘云当孩子看的,她再怎么胡闹也不当真。

第二位是宝钗。黛玉当这是苦差,说她第二个无妨,可看她一脸恹恹,是可有可无走过场的意思。凤姐倒怕她扫了人家的兴。
宝钗素来稳重知分寸,凤姐对她寄予厚望。宝钗赴京本是为了选秀。惜那天子是个病秧子,局势又乱,选秀之事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,宝钗也给耽搁了。可你瞧这周身气度,真入宫做了贵妃,也撑得起来主母派头。配给那里德尔公爵,真是门当户对,谁也不辱没了谁。

约莫也是半个时辰,她走进门来,面上淡淡的,竟是不辨端倪。凤姐问她成了没,她避而不答,只请黛玉前去一晤。
凤姐就绝望了,她想宝钗那样的俊秀手段都拿不下里德尔公爵。黛玉去了也是白去,只求她别惹人不快就好。

话说回里德尔公爵。他陪宝钗谈了几句,便皱眉头。宝钗是最聪明的那种女人。聪明,又不惹眼,罕言寡语,实则细细体察人情,凡事知进退。
这种端庄不是小女儿家的,其中有种成大事的气魄。她若不是深闺千金,他真想提携她做个外交官,免得荒芜了这洞悉人心的周到功夫。

他若是稍微笨点。娶了宝钗,便是人间幸事。她做小家主母,定然家宅和睦,万事兴隆。做一国之母,也是从容有度,是非分明。可惜了。他与她在情字上旗鼓相当,便觉出了她时刻想要拿捏他的心思。他倒不是真怕被她拿去,然而时时防备着,到底心累。

那湘云倒是浑然天成的可爱大方。就是忒闹腾。他要是老一点,再老个二十岁,定然二话不说娶了她。可他还没有老到要靠年轻女孩汲取生命力,所以嫌她烦。

便只剩下最后一位姑娘了。是那位白衣的。他当时远远地望着她,就觉得自有一段风流态度。今见她分花拂柳似地打园中走来,便是姹紫嫣红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。

他心中一动,忽地想起前几日听的戏词,正是:
暗红尘霎时雪亮,暖春光时一阵寒。

她生得弱质风流,俊秀眉眼间已有点被摧折的憔悴之意,到底仍存着三分目下无尘的桀骜。里德尔便不由微坐起身,是郑重以待了。

她规规矩矩地福个礼,低下头不去看他。旁人做起来是恭敬,她这敛眉垂眸的,却仿佛他是什么不入眼的腌臜物般。


里德尔也觉新奇。他是孤儿,打小混迹市井,受了无数白眼,故而最恨别人看不起他。到了黛玉这儿,却未觉得如何恼怒。盖因黛玉这模样,分明是天下无人能入她法眼,倒是雨露均沾的公平了。

她越是这幅难搞的样子,他越雀跃,宛如攻克一道(旁人哀鸿遍野,独他满分交卷的)难题。
她的青睐因稀有而珍贵——她将成为自己的又一枚魅力勋章,他信誓旦旦。

他含笑看着她,不说话。
她安之若素地盯着地板。
于是,再盯,再盯。再盯,再盯。

空气一度安静。花在落,水在流。她脖子上渐渐泛了红,嫣然可爱。一朵不长眼(谁说的)的桃花竟落入她的衣领里,欲发衬得颈项温润如玉。

这一朵花是个先兆。忽起大风,花落如天雨。她身子晃了晃,是连花都禁不住的怯弱。她因羞耻而紧闭双眼,睫毛上隐隐泛着泪光。

里德尔竟不忍了(他竟不忍了!),率先挪开目光,低声道:“别怕,我不逼你了。你想走便走。”

他听到身后布莱克戏剧性地吸了口气。于是他决定杀了他,待会吧。他现在兴致全无。

然而她竟没走(她竟没走!),她不仅没走,还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。这一眼是破瓶取火似的凄艳和锋锐——是下了决心的一眼。

里德尔的第一反应竟是:她要来刺杀他了。

但她又垂下了眼。温声道:“我又能走去哪里呢。”
这是小女儿家的调调,说出来俨然是服软了。更有深微的求恳意味:带走我吧。

换做旁日,里德尔定然洋洋自得片刻,随即弃她如敝履——既然已被征服,便无意义。

但听她那么稀松平常的一句,连抱怨也算不上的,他竟心生怜惜。其实他这怜惜倒有七分是冲着自己的——从小到大,天大地大,他又能去哪儿呢?哪儿都不是他的家。时至今日,纵有广厦千万,他依旧是个无去处的人。

她用只言片语就把三十岁的里德尔公爵变作了十五岁的汤姆·里德尔。那个高瘦笨拙的男孩,那个没被消磨掉爱的能力的男孩。

他几乎是无助地说:“你哪儿都不会去,你只会留在我身边。”——这真是他听过的最烂的告白。

而她只是释然微笑。她以前所未有的勇气发出求救,而那个男人慷慨地接住了她。

黛玉闭上眼。贾府的四季流年都如烟尘般聚散。贾府已步入暮春季节,她和大观园里的女孩子们都如同落花似地将坠未坠,日后或轻薄逐流水,或碾落成泥,总归是身不由己。

一万种厄运里,他是较轻的那种。


*

那一日黛玉去见了他便没有回来。乘了马车与他同去。贾府上下议论纷纷,一时间什么难听的话都出来了,道她是没名没分,平白给人做小的。

不料半月后里德尔公爵突然大婚,是明堂正道的元配之礼。里德尔公爵更是亲自显了神通,明明已是暮春时节,他竟叫繁花又开了一遍。那夜的锦绣繁华、风流气象,四五十年后还为人津津乐道。

半年后西陆皇帝病死,里德尔回返旧国,黛玉常伴左右。里德尔快刀斩乱麻,接过皇位。黛玉竟做了皇后,这段奇缘,更与谁人分说。
期间又有一桩姻缘,那湘云竟也嫁了那侍卫。旁人还在编排大家闺秀如何下嫁奴仆,却不知布莱克家族乃是西陆源远流长的贵族,大黑更是嫡长子,她嫁过去,依旧是少奶奶。况且那大黑爱玩爱闹,极投她的性子。他二人后来自愿放弃继承权,满世界的游山玩水,生了一窝同样闹腾的小崽子。

又过了两年。宝钗亦觅得如意郎君,郎君乃是新科状元,对她忠心耿耿,体恤有加。
郎君刚入了翰林馆编修,常常要值夜。一夜下了雪粒子,宝钗拥炉倦绣。忽地想起少女时在大观园里和大伙作诗玩闹,竟有隔世之感。

她其实常常想起那个春天,那一天。
流水温柔,前程未卜。

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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